我国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于1981年正式经国务院批准创立,真正在全国推行应该到1988年了。我省的开考也在这个阶段,就在当年,中等职业教育部分专业的自考也陆续展开。当时参第一批自考的中专只有公安和物资管理两个专业。面向社会的物资专业是在军队自考取得经验的基础上进行的。据《军队物资》报道,全军开展物资中专自考,早在1985年4月已经开始,经过三次统考毕业学生1242人 ,合格率达到87.6%。1988年5月军队自考物资管理进行了最后一次统考,社会上的物资中专自考开始推行。当然,军队和地方的同个专业具体内容相差很大。
由于种种原因,物资管理行业人员的文化素质和专业素质整体上不是很高。从历史传统看,旧时代有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的狠话。而计划经济条件下重生产轻流通的现状,以及“一工交二财贸”的说法不径而走,使物资管理人员队伍的建设也欠了一些旧账。从负责计划分配的领导阶层到基层公司仓库车队的理化课程学得并不扎实。由于英语数学这两个“硬坎”不好过,其后大学招生、包括电大夜大对他们而言都有点望而生畏。自考重点在学习专业及专业经济基础课,使这些人得以绕过暗礁;中专自考理论部分不多,更适合基层员工学习。
当时,许多按照库工招进的年轻员工由于工作需要或者是体力年龄性别等原因被抽调到管理岗位上,做了计划调度分配采购工作,深感力不从心。甚至由于不懂度量衡的换算而耽误供销任务的完成。对一些必要的商品知识掌握甚少,更谈不到为生产部门出谋划策。上一段时期退休职工子女顶替上岗的办法,使一些岗位的工作陷于停顿。单位不得不组织年轻员工恶补文化课,也临时请一些有经验的老员工给新同志讲解示范,以求尽快适应工作要求。可惜也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那时全国专门培养物资人才的大学只有北京物资学院一座,而这所大学也是刚刚从北京经济学院分出,在通县新建的。设有物管专业的大学全国不过三五所。要想等待上面分来毕业生,可谓遥遥无期。各省在这一时期由主管厅局负责,及时办起了一些物资中专学校,大体上每省有一个,个别省有两个的,由于是救急的,规模都不大。比如华北几个省区新办的中专,全部设在郊区“XX村”“XX庄”,利用旧的仓库改造而成。隔音差,取暖难,没有运动场,更谈不到体育馆、实验室、模拟流水线等必备的硬件设施。尤其师资力量不足,到处聘请临时代课教师,造成一些专业的课程不能全部按照大纲要求开出,学生知识零零碎碎;实践环节的缺失,更使毕业生质量不能得到保证。几经努力,有所改善,但是学校容量有限。记得1988年确定编制的时候,学校远景规划一般也就是在校生500人的规模。每年招生三五个班,毕业百十来学生,和形势的要求差距很大。随着对流通行业的重视,向物资管理要效益要利润的口号提出,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体制初现,培养新人仅靠学校全脱产学习的老办法已经不灵。流通领域的节约挖潜,不但涉及物资供应销售系统,而且受到厂矿企业以及事业单位的重视,专业人才匮乏现象也愈显现。增量解决不够必然需要对“存量”大面积地提高培训。自考设置,给众多求学者以光明大道,恰逢其时,深得民心。
记得第一次开考后,各地市物资局负责教育的同志向省局汇报情况,其中仅雁北地区(不包含大同市)实际报名219人,全省总计系统内报名近两千人。考生热情之高可见一斑。
作为全日制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指导和助考的工作义不容辞。
首先要编制结合我省实际的考试大纲,确定必考科目,开具参考书和各科主要内容的提示;编写辅导资料,包括教材内容的解析、题型分析、卷面要求、实践环节考核方案、问题解答等。前后共印出了四本小册子。其中政治经济学一科的统考大纲是我们拟定的,结合中专实际由浅入深,重点强调学员掌握流通和贸易方面的基础理论。大纲经过省财院教授的审定修改,以省高等教育自考委员会的名义下发。其次,指导学校的老师们必要时要下到各地市面授课程,回答学生问题,帮助阅读,进行阶段考试和模拟考试。
题库建设迫在眉睫。根据要求安排了同一课程的数位老师分头拟题,首先签订保密协议,彼此不能联系;同一章节要有不同题型,不同老师的题。交上去以后,考前由考办委托其他院校老师组成题卷付印。1988年冬天第一次统考按期举行。吸收第一次统考的经验,第二次的考试前,组织了十几套题卷,命题老师入围后用抽签方式决定一套,而后结合教学进度,教材修订的情况进行调整,确保试题信度。要求做到难度适中,照顾多数,形成梯级,重点明确,形式变化,杜绝怪题偏题。1989年春季统考前,考办召集我们学校专业主要教师和其他自考主考助考学校的老师们一齐入围到了试卷印刷地——省教委印刷厂。
四月上旬,领受省自学考试中心的任务,参中专物资管理专业的备题制卷任务直到4月底的最后一周星期六、日开考后走出封闭大门,度过了相对安静的20来天。印刷厂位于当时还算比较偏僻的东山,沿途道路老化。路经太原酒厂、山西无线电厂等单位。厂子坐南朝北,大部是老平房,设备也老旧。平日印刷一些文件、通知、教辅材料以及本省的教育期刊。
住同一屋的,有省警校的两位教师,一位戴近视眼镜的年长些,北京的老三届毕业生,后来随父母亲来太原,住坞城路。另一位年纪轻些,非常憨厚谦虚的小伙子,是太原本地人,大学毕业分到警校。
厂里有一个食堂,到点和员工一齐排队打饭,草草吃罢院子里散散步,放松一阵。大队伍走到哪里都有考办领导相随而行。将近完成调整试卷的时候,自考办任主任来工厂看望大家,老先生阳泉一带口音,说话字斟句酌,非常严密。特别前几年本省曾经有过一次重大事故,有负责保管印刷高考试卷的一位领导为了“帮助”自己家里的考生偷偷泄题,东窗事发,被判了重刑。主任告诫大家要慎之又慎。午休之后又开始紧张工作。不允许携带更多资料,也不可能带上所有的教材,所以出现疑问,比如草稿不清楚,答案有歧义,就得依靠过去脑子里积累的知识处理,不能留下问题。
考办具体负责的老师姓杨,大个戴眼镜,祁县口音,禁军。有时“较”与“校”可以通用,但在地名里,还是因为约定俗成而不能随便替换。考题中的“较场口”是否笔误?必须查清,不然印成卷子搬上考场会贻笑大方。在场有语文、历史、数学、外语,以及专业教师十余人,众说纷纭。个人意见在此处应该是“较”。记得语文课上学习闻一多《最后一次的讲演》提及背景,老师说到1946年2月10日重庆发生国民党特务殴打进步人士的“较场口事件”,而不是“校场口”。凭记忆,没有书面证明忆,用时手到擒来。这也是关门工作的一点收获吧。
形成的些许差异。听着机器哐当哐当的单调声音,感到印刷工人劳动强度很大,整天基本站立工作,很费眼力,而且与铅长期接触必然有碍健康。看到购买来的电脑排版设备已经堆放在库房,很快要与“铅与火”告别了。
完成任务交了稿子付印,大家完全放松了,但是不能出门,还要继续被封闭,当中挤出时间帮助厂里装订部分期刊。老同志摆开摊子下棋,年轻教师们乘机读书学习写文章。
到开考还有些日子,工厂接受新任务,我们得另找住处,便集体转移到杏花岭南面一条巷子上省卫生厅的一个招待所。一直到四月底的星期六、日,最后一门课程开考,我们始得解禁。印刷厂宿舍,条件差,不能洗澡。到招待所,可以洗澡,也有电视,晚饭后由主任们相随在附近街面转一圈,一直走到到新开的府东街,绕体育场再回来。和外面的世界基本隔绝。
杏花岭体育场是太原的建筑地标。由明代晋王府的花园演变而来。清末是山西农林学堂的农事试验场苗圃。1942年,伪山西省政府拨款交私商承包,在杏花岭苗圃西部修筑了六个篮、排球场,又在苗圃东部修建了有40O米跑道的田径运动场、水泥抹面的梯形看台并增添相应设施。其规模仅次于北京先农坛体育场。解放后经过修整,也是大规模群众集会活动的场所。以今日眼光看当然是非常简陋。记得当年上小学时,市里举行学生运动会,我们列队从城西的关帝庙到杏花岭参运动会开幕式,坐在砖砌台阶上看了一场足球赛。上学和生活都在南城,很少上东边来,感觉好远好远。前几年,杏花岭体育场拆迁盖起了高楼,成了居民社区。太原市的体育中心逐渐西移南行,杏花岭终于式微。
组织考场是各地考办的工作,助考学校不很了解。据说,自考考场秩序,初期是很规范的,违纪现象也很少。后来则发生了考生舞弊,甚至有学生与监考老师合伙递送信息的事情。有的监考人把防巡视人员当作第一任务,巡视队伍车子进考点发出轰隆声,二楼有人了望到,连忙跑到考场去告诉监考老师。恐怕这里有交易了。听说参公安自考时有个别考生把枪放在考桌上给监考老师看,其意不言自明。后来强了考前培训和巡视工作。1990年被考办安排到雁北阳高县巡视过一次自考考场,略有了解。从太原出发和地区同志在大同会合,同组有雁北地区教育局计财科曹科长,教育局教研室牛主任。那时,考生不能在本人报名城市参考,县区与县区要交换考场,而且考前一二天才通知考场所在地,以避免考生和监考人员的联系。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考生读书不下功夫,搞其他的还蛮在行。
由于工作变动,本人不再从事自考工作。又过几年,大中专学校扩招,在岗职工进修培训纳入日常的人员管理之中。而且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体制逐渐完善,原来的物资管理专业也已显得陈旧过时;人才需求由中专提升到大专以上,中专物资专业顺理成章由大专层次的物流管理专业取而代之。但是自考事业在人才青黄不接时期的贡献不容忽略。通过自考走上成才道路的年轻同志恐怕已经退休下岗,但是回忆那段紧张学习的时光,可以再次享受奋斗之喜,进步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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